close

在非洲時,因與當地一著名黑人搖滾歌手相熟,甚為驚豔讚歎他那渾然天成,澎湃渾厚的嗓音,遂敦請傳授歌藝;又同時結識了一位帶著吉他在當地遊蕩的法國樂手。 由「黑、黃、白」人湊成的「三色樂團」,常聚在一起奔放、嘶吼,其樂也融融。 一時間隱藏在骨子裡的「歌唱精靈」彷彿解除了禁錮,悠遊於樂海之中。 

當自得於歌藝長足躍升之時,其實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而不自知;他畢竟是黑人,「天賦異秉」;我是黃人,卻「東施效顰」,有著天生發聲結構的差異。 幾年後,聲帶禁不起長年累月的粗暴凌虐,終於對我做出了最嚴厲的抗議 -「我破嗓了!」 依照學理更正確一點的說法是「聲帶萎縮」。 透過內視鏡播出的畫面,我看到了聲帶閉合時出現了隙縫。 也因為如此,往後的時日,甭說唱歌,即連片刻的講話都咳嗽連連,不堪負荷,樂極生悲! 從天堂掉到地獄大概是那時最貼切的心情寫照。 

「被迫封嗓」雖屬無奈,我也私下反省過,怨不得誰,畢竟是自作自受,咎由自取。 也或許老天爺覺得我太吵了,把我關機。 對於此事,我觀察了一下周遭親友的反應,我始終懷疑我家師姐可能是我這樁事的最大受益者。 雖然她表達了對我的關懷和安慰,可是從她的眼神卻讀不出憐憫之情,反而泛出有些曖昧的愉悅;我家兒子本來是個「機會主義者」,經常遊走於兩強之間謀取利益,可是那段時日,他好像與她媽熱絡些。 種種跡象顯示,我家長期的「雙雄爭霸,兩強對立」的局面不再,天下武林已經「定於一尊」,我不但「失聲」也「失勢」了! 夫人之大悲,莫過於此! 我成了「沉默的羔羊」。 

我朋友那邊的說法也頗分歧。 不知情的,以為我得到高人的加持,「一夕靈光照太虛」,開始護口業,修口德。 生性尖酸的,看我變得莫測高深,大搞神秘,就揶揄我是在修「密宗」;還有那些曾是「口下敗將」的,竟也假惺惺的大搞同情,我料定他們鐵定是「幸災樂禍」的! 但對於那些喜歡喧鬧的,我的突然噤聲,倒反而讓他們感受到些許的落寞,沒有了我的分貝,氛圍總不免冷清了些。 

我雖生性樂觀,擅於善解發生在身上的事,即連「破嗓」這件事亦不例外,不是說嗎?「少開口,少造業」「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」。 即使如此,歌雖可以不唱,但話可不能不說,總不能讓嘴巴淪為身體的三等公民,專管吃飯那檔事。 上古神話說:天被「共工氏」撞倒「不周山」捅破了一個大洞,女媧乃採五色石治鍊,把天補好。而今我的嗓子破了一個洞,我問醫生是否有方法可補,不知是好笑還是不屑,醫生從帶著白色口罩嘴巴噗哧了一聲。「看來只有自求多福了!」我告訴我自己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大愛合唱團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4) 人氣()